东方港湾董事长、基金经理但斌（右）
腾讯新闻《潜望》 作者 刘鹏
“巴菲特之所以伟大，不在于他75岁的时候拥有了750亿美金的财富，而在于他在很年轻的时候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并且用一生的岁月来坚守。其实他的理念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坚守，就没有变过。”
5月4日，在2024年巴菲特股东大会结束后，腾讯新闻《潜望》独家对话东方港湾董事长、基金经理但斌。第三次来参加股东大会的他总结，巴菲特在过去20年的收益，即便没有跑赢标普500指数，但对于投资人而言，巴菲特等于拥有了上帝的视角，“投资人一定要聆听这个世界的最强音，跟这个世界一起发展”。
在当天的股东大会问答环节，巴菲特提到，芒格以往总会顺着他的意思，赞同他的提议，但只有两次和他拍了桌子，让他“买买买”，一次是入股比亚迪，另一次是入股Costco。巴菲特认为，在投资这两家公司的重要时刻，芒格都是对的。
但斌透露，巴菲特和芒格在投资中国资产上，除了比亚迪，另一大目标是茅台。他回忆，在之前见巴菲特和芒格时，就把茅台酒当作伴手礼送给他们，巴菲特和芒格对于直接投资茅台也很感兴趣，但最终没谈拢。“我估计李录的喜马拉雅资本，通过沪港通间接投资了。”喜马拉雅资本为芒格家族资产的管理机构。
但斌为国内私募业最知名的投资人士之一，从业经历32年，据私募排排网百亿私募数据，但斌同时获得2023年度冠军、2024年一季度冠军。 价值投资是但斌一以贯之的投资理念。以下为对话全文：
投资人一定要聆听这个世界的最强音
腾讯新闻《潜望》：但总是第几年来这个大会？
但斌：第三次。
腾讯新闻《潜望》：今年有什么新的感想吗？
但斌：坦率说来过三次了，这次主要是带着家人来的，因为去年芒格去世了，巴菲特已经93岁了，万一有什么遗憾呢？所以我今年主要是带着家人来看一看，主要是让家人去巴菲特的家去看一下，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住在66年前用3万美金买下的房子里面，朴素的生活和低调的状态。
变化呢？我觉得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年的股东大会都差不多，包括问的问题，已经这么多年了，很多类似的问题都已经问过了。
腾讯新闻《潜望》：所以他的投资理念是一以贯之的，参加过几次之后就会觉得，投资者提什么样的问题，可以预料到他会怎么样来回答。
但斌：是的。我在《时间的玫瑰》里也记录过。巴菲特之所以伟大，不在于他75岁的时候拥有了750亿美金的财富，而在于他在很年轻的时候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并且用一生的岁月来坚守。其实他的理念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坚守，就没有变过。。
当然也有质疑，我有一个朋友说他过去20年的收益没有跑赢过标普500。坦率地说因为在这过去20年他主要投资的，像苹果给了他很大的贡献，他管理的规模本身已经跟美国市场差不多了，能超越标普500也是很困难的。标普500代表的是美国最好的一批公司。巴菲特管理的资产规模也是代表了美国最好的一批资产的回报。因为他没有投资像亚马逊、谷歌、Facebook、Meta、英伟达这些公司，所以他没有跑赢标普500是很正常的。
当然对我们这些后来的投资者来说，需要学会迭代。巴菲特的偏好是传统企业，他一生没有变过，包括最近投资日本，标的也是传统的商社，也没有变过。但这个已经不错了，我们不可能要求一个人像上帝一样，更何况巴菲特已经是拥有上帝的视角了。所以对于我们后来的投资人来说，一定要聆听这个世界的最强音，跟这个世界一起发展。
腾讯新闻《潜望》：今天上午他在回答我们一个香港投资人提出是否加大投资中国的问题时，巴菲特回答其很少投国外的公司，只投国内的，只投自己熟悉的。你觉得从中国投资人的眼光来看，我们在践行价值投资理念时如何来迭代他的观念？
但斌：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这40多年，是跟美国共同发展的。包括电子硬件时代、互联网时代、移动互联网时代，现在又迎来了AI时代。其实作为中国投资人，在过去这几个大的技术变革中，是跟美国共同发展的。我们也有很多机会，比如说腾讯、网易、百度，包括阿里巴巴，中国有很多很好的投资机会。当然很遗憾的是A股投资人过去投不了，因为这个公司要么在美国上市，要么在香港上市，沪港通、深港通是后来的。
但中国的企业在过去40多年，是跟世界的脉搏密切相连的，而且这些公司的回报非常高。如果你把眼光放得稍微开一点，其实是可以跟世界同频共舞的。
在新能源上面，美国有特斯拉，中国有新势力，也是此起彼伏。我觉得对于投资人更重要的是，要跟随这个时代的最强音，要去聆听这种声音，否则的话会有问题。
我过去也说过，我们要投改变世界的和世界改变不了的。世界改变不了的，像中国这几年煤炭行业的回报也是非常非常高的，从价值投资的角度来说，煤炭在过去几年涨了四五倍，不比美国这些科技公司涨幅要小。所以，你只要聆听你自己脚下的土地，还是有机会的。
未来5-10年人工智能都是最大机遇
腾讯新闻《潜望》：今年你最看好哪些领域？
但斌：今年我们主要还是看好人工智能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公开发行的产品基本上都是看好人工智能这个方向。实际上，人工智能才刚刚开始。如果我们认同这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它代表着巨大的潜力和机遇。环顾全球，没有一个产业能像人工智能这样，有潜力创造巨大的、颠覆性的财富变革。
我个人认为，2024年，就像2023年一样，甚至是未来五到十年，人工智能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方向。
腾讯新闻《潜望》：我们看到过去一个月英伟达的股价表现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对于今年AI的趋势你是怎么看的？
但斌：英伟达的股价涨得很高了，最近这段时间跌了点。 5月22号就会公布季报，它公布季报以后能不能再上新台阶？它的商业模式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底层架构的公司？成为新时代的煤炭、能源基础设施？我们拭目以待。
但是从全球来看，最大的机遇仍然是人工智能。如果将人工智能视为第四次工业革命，那么去年是元年，今年则是刚开始的时刻。
我们看过去的三个时代，无论是电子硬件时代，还是互联网时代，还是移动互联网时代，都是10年以上的周期。如果AI去年是元年，理论上它的周期也应该是10年以上的周期，而且我们看到过去的三个周期这些龙头企业的市值都增长了10倍。
比如移动互联网时代之前的这些公司，谷歌、苹果、微软，这些公司都是大公司，他们当时合计的市值大概是5000亿，但是移动互联网让这些公司的市值增加了差不多12倍。如果我们认为人工智能这个技术比前三个技术上限更高，它理论上创造的财富应该更多。如果过去这三个时代的规律能延续，未来十年大概率会出现人类历史上第一个10万亿级的公司。会是谁？这个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腾讯新闻《潜望》：好的。今天上午其实很期待能听到巴菲特怎么看目前黄金投资的热度。他一直不主张投资黄金，但过去20多年，黄金的表现在全球排名第三，累计收益是纳斯达克和标普的两倍，很多人认为三年内黄金会涨到3000美元，你会如何投资？
但斌：他有回答过，投资黄金就是期望别人会付更多的钱购买，但是这根本不创造价值。如果把全世界的黄金堆在一起，也就是一个边长为20米的大方块。如果他有这么多钱，他足够购买下全美国的可耕地，外加10个美孚石油公司，还能剩下一千亿。
腾讯新闻《潜望》：而且它是没有利息的。
但斌：对，所以黄金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投资对象。
巴菲特想投茅台，只是没谈拢
腾讯新闻《潜望》：如果中国的优质公司到美国来，在股东会的现场或者是见到巴菲特本人，你会怎么跟他推荐中国的优质股？
但斌：对他来说，因为他生活在美国这片土地上，他认为美国的好公司更多一些，他其实不需要。当然我们生活在中国，中国有一些好公司，包括像原来见芒格，见巴菲特的时候，我也送了茅台酒。
腾讯新闻《潜望》：他们有兴趣吗？
但斌：他们其实原来想投过，只是没谈拢。我估计李录的喜马拉雅资本，通过沪港通间接投资了。
腾讯新闻《潜望》：但总怎么看最近港股和中国资产的上涨？
但斌：我觉得像港股主要还是太便宜了。几个公司都10倍的PE了，账上现金某些公司可能比市值都高。前两年大家太悲观了，所以说有一股力量能打破这种平衡那就涨。
腾讯新闻《潜望》：跟日元的贬值关系大吗？
但斌：没有啥关系，那都是短期现象，长期还是资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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